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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青长篇小说天命连载八用三只眼看世界

发布时间:2023/4/21 10:59:4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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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命 连载八

作者:宋一臣

谨以此书献给全国千千万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朋友们

第十五章 山重水复

夏天,安徽皖南山区气候炎热。一队队军车、炮车,挂着伪装网在崎岖的山路上缓慢的行驶着。

李小虎坐在炮团二营六连的尾车上,警惕的看着前方的道路。尽管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,但前面路况复杂,坡陡弯多。丝毫不敢麻痹大意。他时刻警惕,保持着与前车的距离……

李小虎到炮团二营工作已经三年了。二营是个双三七高炮营,下有三个连队。这次团里参加军区炮兵一年一度的空炮合练,李小虎作为副营长,随六连一起行动。六连是师里军事训练先行连,担负着多项演练任务,营党委派李小虎随行,很明显是希望六连在这次实弹射击打耙中取得各方面的突破。

这三年,李小虎可真是在悲喜交加中度过的。结婚一年后,侯丽生了个女孩儿,白白胖胖,活泼可爱,给家里带来了无穷的欢乐。遗憾的是爸爸李山虎在刚见到亲孙女后非常高兴,乐极生悲,没有多久就不幸病故了,李小虎匆匆赶回家乡,料理了家务,又马上返回了部队。因为营里的工作实在太忙了,营长外出学习半年,他临时代理着营长的职务。还好,这次合练前营长归队,他被安排随六连行动,感到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……

暮色中,在车队行驶两个多小时之后,按照团指挥所给六连定的阵地位置,连队进驻到一条干涸的河道上,安营扎寨,构筑工事。战士们迅速的干了起来,待六门火炮全部进入伪装好的掩体后,已是掌灯时分,李小虎和六连连长反复检查后,才拖着疲惫的身子,回到连部帐篷休息……

中原古城残阳如血,街上的落叶被风吹起,四处漂泊.黄东成垂头丧气的从市土产日杂公司出来,觉得身子都僵直了,心中感到憋屈,感到气愤,他为了父亲的伤事找到了公司,没有想到公司不仅不讲一点情谊,而且还碰了钉子,真让人败兴.一大早,他就来到了公司,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杜经理,办公室肖主任接待了他.黄东成希望公司能对住院的父亲有所资助,毕竟是在工作期间出的事故,公司应该有所表示.谁知肖主任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在他的心里,[你们家还有脸找到公司,一对宝瓶八千多块,公司不追究你爸的责任,就算不错了,你还想让公司出血,门都没有。缺钱就去找肇事者,别磨讥了,快走吧……]

肖主任的话,气的黄东成真想给他一耳光.脑子里嗡嗡直响,爸爸在公司干了一辈子,难道连点情义都没有?难道连句好话都没有.这帮人真是没有良心,还是共产党领导的单位吗,还有社会主义国家的本色吗.黄东成与肖主任争辨了一会儿,最后恼怒的离开公司,什么事也没办成.他余恨难消,凉风吹来,头脑有点清醒,仔细想想,生气又有什么用呢,公司不帮助,家里也得继续给爸爸医治,一定要让爸爸尽快的好起来,不能误了事.而让丁大孬一家出钱根本不现实,怎么办,怎么办?想来想去黄东成觉得还得靠自已,只有把在厂里集资买房的钱先拿出来,才能解决当务之急……

黄东成打定了主意,肚子里也有点饥了,这时,不远处的电线杆下,传来了卖“卤猪蹄”的吆喝声,有几个人在围观着……

黄东成也快步上前观看,不料想一下子惊呆了,原来卖猪蹄的小贩竟然是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老同学,老肉郭丙贵!

郭丙贵也认出了黄东成,高兴得大喊:“黄东成,是你啊!”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只猪蹄,递给了黄东成,[尝尝我的手艺,你先吃着,让我把这账结了,咱们路边说话去。]他麻利的给两个食客包好猪蹄,提着篮子招呼黄东成坐到路边去……

黄东城拿着猪蹄没有吃,闻闻感到还是很香的,他咽了咽口水,与郭丙贵并排坐在了马路的台阶上,好奇地问:“你怎么现在干起了这个?”

郭丙贵从口袋掏出支烟,得知黄东成不抽时,自己点着抽起,感慨地打开了话匣子。

[十几年没见面了,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啊.我是很想你啊。一直想找你啊.咱们俩是好朋友,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的.你知道我是第一批下的乡,去了风林县的石头岭农场。原以为那儿的条件不错,谁知道那里是穷山恶水,土地贫瘠,农场只有三台拖拉机,干活全靠人力,生产方式跟原始社会差不离。一年下来,起早贪黑,扣除吃喝,我才挣了六十五块二。这在下乡知青中还算是最高的,妈的,这怎么能养家糊口呢!家里还等着我挣钱呢.况且天天受罪不说,每个月还得写接受再教育的体会,妈的,我都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教育,那些人的文化程度还没我高呢,你说能教育我什么。再说,我就不是学习的料,别说写,连抄都不会,结果每月都挨批评,时间长了,脸也皮了,我也不在乎了,农场的头儿拿我也没办法,觉得我是个刺头,不好菅,也就不叫我写了,我就光剩干活儿了,哎,就这样一直熬了五年哪,市里到农场招工,我算是又回到了城里。

黄东成着急地问:“现在在哪上班呢?”

郭丙贵继续:“我回来的时候,没有几个好单位,好地方早叫别人抢走了,也轮不上我.我被分配到区被服厂工作,在老城里的一个胡同.这是个集体企业。全厂一百多号人,大多数是中年妇女,让我干清理工,其实就是个打扫卫生的,干的是苦力,不用学。不过还算不错,每月工资三十六元,够一家吃喝了。”

黄东成关切的:“你结婚了吗?你爸爸还好吗?”

郭丙贵仰天长叹:“回到城里我就结了婚,老婆也是下乡知青,在区副食品公司卖菜,有个儿子,现在上小学四年级。”稍停,有的伤感的:“我爸爸早死了,花了不少钱,也没有治好,还欠了一屁股债。不想法挣点儿钱,拿什么去还别人呢!”

黄东成心酸的:“他不是全国劳模嘛,难道单位就没有帮忙救冶?”

郭丙贵平静的:“全国劳模也不行,单位都改制了,谁还知道你啊!找谁也没用,这年头儿是各人顾各人哪.”

黄东成感同身受:“那是,那是。”

郭丙贵得意的:“现在就得靠自己,咱得手里有钱,那才是大爷,你看我业余时间卖卖猪蹄,一个月就能挣三、四十,都快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,高兴的很那。”说着,反问:“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?”

黄东成回答:“在市第一毛纺厂,我爱人也在那里。”

郭丙贵:“那是个好单位,国营企业,有孩子了吧?”

黄东成:“女孩,快三岁了。”

郭丙贵又从篮子里拿出两只猪蹄包好,交给黄东成说:“拿回去给嫂子和闺女吃,放心,干净得很,都是我亲手做的,质量第一!味道可好了.”

黄东成两手拿着猪蹄,觉得很不好意思,不安的:“这,这太多了,一个就可以了。”说着又将两只猪蹄放进篮子里。

郭丙贵大方的:“老同学,别客气,我天天卖,够赚的,你见到我,不吃两个猪蹄我都不好意思。”说着,又将猪蹄放到黄东成手里。“你先回家吧,我把剩余的卖完,咱们以后有时间多联系,再喷!”

黄东成和郭丙贵站起告别,郭丙贵提着篮子又放到电线杆下的自行车上。“卖猪蹄”的吆喝声重新响起。

医院住院部的大楼。

黄顺已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外科普通病房,这是一个四人住的病室,床前都有家属陪伴着.黄顺的病床在最里面的窗户边,他身上插着输液管,氧气瓶放在床边.王秋香,黄东成和抱着孩子的候大菊围拢在他的身旁。

黄顺已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,他头发零乱,面色苍白,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的对他们三人说着,[别再难为这家人了,能拿多少就多少吧….咱也别告这个孩子了,把他抓了,判了刑,这个家也就完了….]说着黄顺闭上了眼睛,急促的呼吸着…

王秋香见状,连忙拿出一个棉签,沾点水,湿润他的嘴唇…片刻,黄顺又睁开了解眼睛,虚弱的对黄东成,候大菊说,[你们回去休息吧,有你妈在这就行了,要照看好孩子,别让她冻着…]

王秋香会意的,[对,你们回家歇歇吧,别都在这熬,孩子也该吃点东西了,走吧,]说完又想起,对着大菊,[你回去把泡在盆里的衣服洗了,等我回去收。]

黄东成,候大菊点点头,同意的,[好,我们先回去,爸,妈,我们先走了。]俩人说着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病房…

黄顺的病床前就剩下了王秋香,黄顺感到有点累又闭上眼睛休息,王秋香拿起暖瓶,倒了半杯水,问黄顺,[能喝点水吗…]

黄顺点头,睁开眼睛,在王秋香的帮助下,身子艰难的往上挪,靠在了枕头上,直喘气…王秋香尝尝水温,扶着黄顺慢慢饮水…

黄顺终于喝下了几口水,他长叹一口气,强打精神,对着王秋香低声的说,[你听我说…]

王秋香半坐在床边,凑上去仔细听着…

黄顺虚弱又坚定的说,[东成集资买房的钱绝不能用,咱家的房子太老了,也太小了,不能让孩子长大了连个写作业的地方都没有。]

王秋香点头,“知道,现在花得钱,都是咱俩攒的。”

黄顺欣慰的,“好,好,]稍停又说,[我的伤我知道,千万不要花那些冤枉钱,我都快七十了,也活够了,多活几年,少活几年无所谓…记住,要把钱省住…]”

王秋香强压住自己的情绪,心酸的,[别说了,咱听医生的,你会好起来的,今后的路还长呢…]

黄顺说完心中的话,踏实的闭上了眼睛,把头扭了过去,不再言语.王秋香给他盖了盖被子,坐在床边的橙子上暗暗落泪…

阴雨笼罩着皖南山区,天地间雾蒙蒙的。

在靶区进行空炮合练的炮兵部队应天气原因,暂时停止了军事训练,转入政治学习。

六连的阵地原来是干涸的河道,现在变成了川流不息的小溪。连队战士们上车下车,上炮下炮都蹚在一脚深的泥水里,火炮工事内积水更是严重,雨水已经淹没了轮子,如果继续下大雨,火炮就会受到损害,就会失去战斗力。

六连连长非常着急,与李小虎商量如何处置,李小虎也是束手无策,觉得只能看天气,如果不在下雨,情况或许就会好转。

然而雨越下越大,到了晚上变成了倾盆大雨。战士们都转移到了车上,坐着入睡.李小虎住在连部的帐篷里,拿起脸盆儿往外一接,就是一满盆雨水……

六连连长查看完火炮阵地后,急切地向李小虎报告:“现在火炮工事内已积满了水,整个阵地的水深已达四十公分,如果不采取措施,整个连队装备就会受到巨大损失,。”

李小虎十分清楚,如果火炮受损,就会丧失战斗力.在关键时刻绝不能再犹豫,他与六连连长商量,决定立刻向营里,向团指挥所报告,要求马上转移阵地!

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,没有得到上级的指示。

午夜时分,阵地上的积水已达半米,火炮的炮盘已被淹没……

李小虎浑身已经湿透,强烈的责任感促使他下了决心,不能再等了,再等连队的装备就会被毁,他果断的告诉六连连长,立即拉炮上山,车炮向高处迅速转移。

六连连长十分赞同,但又担心的说:“没有上级命令,我们就转移阵地是违反组织纪律的,上级要是追查,我们可担负不起呀!”

李小虎斩钉截铁的:“为了全连的武器装备不受损失,出了问题我负责!”

紧急集合哨声响起,全连一百多号人冒着大雨拉炮上山,车辆也向高处开进。当最后一门火炮至安全地带时,山洪忽然下泄,很快淹没了六连的阵地,水深超过两米。

李小虎松了一口气,累的躺在地上,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。他觉得自己作对了,保护了连队的武器装备,虽然没有接到命令,但上级会理解的,会支持的。他想到这里,穿着雨衣靠在汽车旁竟然睡着了.然而没有想到的是,师指挥所将情况向师长报告后,师长大发雷霆,拍了桌子,发火说到,[一个连队的阵地就是钉子。别说是洪水,就是惊涛海浪,没有命令也不能转移,这个副营长胆子太大了,简直目无军纪,必须要严肃处理!]

事后,虽然六连在实弹演练中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,但师党委还是对李小虎给予了追究,对其党内严重警告处分,并向全师通报.不少人觉得这很不公平,有点议论纷纷。李小虎开始也想不通,后来团政委找其谈话,指出他是违犯了军中大忌,擅自行动,才慢慢理解了首长的意图,或许师长是从战略战术眼光看问题的,或许是为了在更加复杂,严峻的情况下考验部队,或许……

李小虎觉得自己错了,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,积极地投入到工作之中。他觉得只要自已更加努力的干好,一定会重新赢得领导的信任和支持。

一年后,部队进行精简整编,毫无思想准备的李小虎被确定转业。当团里宣布转业命令时,从不掉泪的李小虎哭了。他不想离开部队,他热爱军营生活,他多么想把自己的一生献给部队呀,然而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,十四年的军旅生涯将从此画上句号,他真的舍不得呀,理想与梦想将重新规划,人生的道路又要掀起新的一页。李小虎大哭一场,在离开团里时,他到六连告别,没有想到全连的干部战士会列队与他送行,他激动的向全连同志们敬礼,高声大喊,[别了,亲爱的部队,别了,亲爱的战友们!]

第十六章 沧桑岁月

中秋之夜,一轮明月挂在天上。银色的月光洒满了羊毛屯村的小街小巷。

这几年老耿家日子过的很舒畅,特别是胡文静生了儿子之后,一家人喜气洋洋,走起路来都是劲头十足。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这对老耿家是个好事,全家谁都能干,没有闲人.村里分给的承包责任田,在老耿老俩口儿和栓柱的打理下连年丰收,成了全村的富裕户。家里不缺吃,不缺穿,生活是芝麻开花节节高,想都不敢想啊。

吃过晚饭,老耿老俩口儿就把月饼,花生,大枣摆满了桌子。小喇叭里正在播放着县广播站的戏曲联唱。农村人都很看重中秋节,这是团圆欢乐的节日,老耿专门到县城买了五仁月饼,他知道胡文静和孙子喜欢吃,看着心里都是美兹兹的

月色中,整个山村一遍宁静.胡文静坐在自己的屋里,批改着学生的作业,栓柱爬在床上整理着生产队的流水账。胡文静终于批改完了最后一本作业,伸展一下脖子,闭了会儿眼睛,觉得舒服了许多,隔着窗户看见五岁的儿子拿着月饼,在院子里和爷爷奶奶嬉笑的玩着,她心中激起一阵阵的热浪,感谢这个家给她幸福,感谢这个家给她希望,她觉得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很踏实.栓柱和公婆虽然没有什么文化,但心地善良,尊重她,呵护她,胜过对待自已的亲闰女,特别是支持她参加高考,让她永远铭记在了心里。

那是她刚生下儿子不久。就赶上了十年动乱结束后,国家恢复的第一次高考,整个申县报名十分踊跃,多少人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呀,多少人希望能够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命运呀。对于这次高考,胡文静原本不想参加,一是孩子才三个月,正值哺乳期,对孩子的生长至关重要。二是自己担负着五年级的语文课,教学任务十分繁忙,她不想分散精力决定放弃.当她把自已的想法告诉栓柱后,栓柱确非常坚定地支持她去参加高考。希望她不要错过这个机会,争取实现自已早年的梦想。

因为栓柱知道胡文静一直向往着北京师范大学,也知道这是她心中的梦想.他深深的爱着妻子,不想让她留下任何遗憾.他说服了老耿老俩口儿,坚决动员文静报了名,无论如何也要去争取.那怕只有很小的希望.为了能够让她安心去高考,拴住包揽了家中所有的农活,让父母负责日夜照看孩子,为的是让文静抽出点时间多复习复习功课,争取考上。老耿老俩口儿开始不理解,经过栓柱解释.也是全力支持,只要对文静好,叫他们干什么都愿意,从没有一点怨言..

有了全家的支持,胡文静抓紧开始了复习,她动情的对栓柱说,[你想过没有,万一我要考上,到外地去上学,你可要又受累又吃苦呀.]栓柱笑笑,坚定的说,[只要能圆了你的梦想,我就是搭上这条命都愿意.]胡文静听罢,一头扑在栓柱的怀里,痛哭不已.幸福的泪水让她陶醉了.

在参加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,栓柱半夜就起了床,准备好板车,铺上被褥,好让她在路上再休息一会儿,力争精神饱满的去参加考试。他拉着板车,跑了三个多小时,按时赶到了县一中的考场,在门外一直等着。就这样两天时间来来回回,栓柱乐呵呵的跑了一百多公里.老耿老俩口儿还专门到庙里上了香,愿老天爷保佑望文静能考上北京师范大学,更加有出息,全家能过上更好的日子。

虽然最终胡文静没有考上。但她心中感到非常甜蜜,知足了,知足了,什么是幸福,这就是幸福呀.纯真的爱情是什么,栓柱所作的一切,就是呀,在这个温馨的家庭里她每时每刻都在体验着,胡文静觉得自已一生太值了。

节后,羊毛屯小学恢复了上课,教室里又传出了朗读的读书声。胡文静刚刚给四年级的学生上完音乐课。校长史北林就急匆匆地走进了教室,对胡文静说:“快回去吧,刚才栓柱派人来捎信,说你妈和你舅来了,他们都在家里等你呢。

舅舅,啊,舅舅来了?胡文静想起来了,前些日子妈妈曾经告诉她,她远在美国的舅舅就要回国了,他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,也是妈妈娘家里唯一在世的亲人了。

胡文静从来没有见过舅舅,也不知道他又长得什么模样,只记得爸爸在世时,其中的一条罪状就是与美国的舅舅通信被当成了特务。

胡文静忐忑不安的赶紧回家,走到家门口时,就远远看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门口,司机坐在车上。她连忙走进了家……

在家里的上房屋内,一个西装革履,满头银发的老者正坐在桌子旁,与公婆,栓柱拉着家常,妈妈则抱着小宝吃着果糖,床上放着一堆舅舅带来的礼物。

胡文静一进门,还未开口,银发老者就看到了她,急切的站起,颤抖着向前,抱住了她:“是文静吧,文静,我是你舅舅啊!”

妈妈也急忙的说着:“文静,这就是你的舅舅陈硕呀!”

胡文静看着陌生的舅舅,片刻才说出话:“舅舅,您来了,您,坐吧。”

陈硕回到了座位上,已是老泪纵横,他拉着胡文静的手,愧疚的说着:“四十多年了,我一直想你们那,挂念着你们,作梦都想回大陆啊.心里不踏实啊.没有想到,那些家信连累了你们一家呀,给你爸爸带来了危害,让你也受委屈了。”

胡文静掏出手绢,帮舅舅擦泪。

陈果急忙劝阻:“不提这些事了,一切都过去了,都过去了。”

老耿老两口也热情地说着:“老哥哥,现在日子过得可好了,咱再也不用发愁了。”

栓柱也动情的说,[舅舅给咱们买了好多礼物,真是太感谢了.]文静也激动的直点头.

陈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,脸上露出微笑,干脆的:[看到文静我高兴啊.来,让我再看看你,]他抱着文静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,感叹的说,[和她爸爸长的真象啊.真是好闰女啊.好,不提过去的事了。看到你们过得挺好,我欣慰啊,比我想象的好啊。我是一直想回来看看,就是办不到啊.要不是改革开放,我也进不来.真的感谢邓小平啊,世道真是变了.中国融入世界了.中国大有希望啊.]他扭过头来,又对栓柱说道:“文静回来了,咱们说得也不少了,我们出去活动活动吧,回来咱们再说话..文静,栓柱,你们领路,让我和你妈看看你们的村子,总得让我留下深刻印象吧。”

陈硕一席话,引起大家哈哈大笑,站起来往外走。

胡文静搀着陈果,栓柱扶着陈硕,陈果拉着小宝。一行人走出家门去村里转圈……

老耿老两口儿赶紧准备午饭,并招呼司机到里屋里喝茶……

陈硕在村里看的很仔细,从村容村貌到厕所,猪圈,到村委会,边走边问,文静和栓柱如实作了回答.最后到了羊毛屯小学校。在史北林校长的陪同下,他看了学校所有的教室和教学设备,小球场,又问了学校的教学大纲,以及师资情况.直到老耿跑来叫,才回去吃午饭。

豫北宾馆,这是豫北市最好的宾馆,也是涉外宾馆.陈硕这次回国就住在这个地方。

陈硕从美国回来后,先在北京会见了一些老朋友,并受到国务院副总理的宴请.与中科院的专家进行了学术交流.时间安排的很紧凑.他计划在看完胡文静工作的地方和乡下的家之后,就带着文静的妈妈离开中国,返回美国。

胡文静栓柱得知后,带着小宝急忙赶到了宾馆。

宾馆套房内。

陈果依依不舍的搂着小宝,感慨地对胡文静栓柱说着:“我老了,也退休了,真的想和你们天天在一起啊,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呀.可让我到你们那儿去住,几天可以,长期下去我不适应。在市里,家里进进出出就我一人,太冷清了。我想换换环境,现在条件也好了,你舅舅一直希望我能到美国住些日子,顺便也在检查一下身体.这次跟着他去美国,说实在也是我多年的愿望啊。还有,过去没有告诉你们,文静只知道姥爷姥姥死在天津,其实文静的姥爷是死在美国呀。我不敢说,怕的是给家里找麻烦,现在你爸爸平反了,没有后顾之忧了,才敢告诉你们哪。]

胡文静有点震惊,不知说什么好.陈果继续说,[我到美国,要去看看你姥爷的墓,祭奠他呀。我,不会一直在那儿住的.迟早还要回来,叶落归根,和你爸在一起呀。”

陈硕坐在一边也动情的说:“我们家一直是做商业的,解放前你姥爷带着我去了美国,把你姥姥和妈妈留在了大陆,谁知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,姥姥和你妈都吃苦了,你姥爷临终的时候死不瞑目啊……”说着,他流下了眼泪。

陈果的眼睛也湿润了,伤心的低下了头。

陈硕慢慢的缓过来,继续说:“现在好了,中国改革开放,我们能回来了,你妈也同意到美国看看。这次你妈到美国主要是休息,检查检查身体,我们那儿各方面条件都很好,你们放心吧。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,交给了胡文静说,[这是一万块钱的银行存单,你拿着。这是我和你妈商量好的,留着急用吧。]

胡文静没有想到,惊异的:“舅舅,妈妈,这,这也太多了。”

陈果坦然的:“拿着吧,今后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。小宝马上就要上学了,都得提前准备着,别在那么节俭了。”又对栓柱说,[家里的房子抽时间也要整修整修,再买几样家具,买台电视机吧。]

栓柱点头称是。

陈硕高兴的:“我们一家人都欢迎你们到美国来呀,看看你们的舅妈,表哥表姐呀!”

胡文静的儿子小宝幼稚的问:“舅姥爷,美国离我们很远吗?坐马车几天才能到啊?”

陈硕高兴又亲切的:“远,远。坐马车不行,得坐飞机呀,天上能飞的。等你长大了,让爸爸妈妈带着你来美国,你要愿意,还可以在那儿上学。”

胡文静感激的:“舅舅,妈妈,我们一定会照看好小宝,等他懂事了,我们一家人到美国去看你们。”

陈硕非常高兴:“好,好,我和你妈等着,等着!”

李小虎脱下军装,回到家乡后,在参加市里举办的军队转业干部学习班之前,趁着有一个多月的休息时间,又重新去了一趟西藏,这里是他梦想起飞的地方,也是他初吻爱情之花的殿堂,有太多的思念,太多的牵挂,一直交织在他的心上。他想找到答案,特别想重新拥抱这个地方。他是坐飞机去的,到拉萨后停了两天,很快转车就奔向了祭隅。

离别察隅十六年了,远山的呼唤,令李小虎心潮激荡,他感觉一切事情都像刚刚发生一样,往事历历如在眼前。沿途山河依旧,风光依然,还是那么熟悉,那么亲切。当他到达八团的驻地后,才真的感到今非昔比,天翻地覆的变了样。

西藏军区三0三部队已经撤销,改制为西藏自治区农垦局。原所管辖的四个团,改编为九个农场。所有连队全部改为生产队或企业,完全没有了军队的符号。由上万名职工和支边青年创建的九十万亩良田,全部无偿的移交给了地方,西藏农垦系统由此家底增厚,彻底扭转了农业亏损的局面,利润年年上升,成了促进西藏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。

由于中央对西藏政策的调整和中印边境地区的稳定,在察隅支边的汉族青年,除极少数调往拉萨,昌都工作外,其他的全部返回原籍家乡,由当地政府负责重新安排工作。

李小虎在拉萨时,看望了留在西藏外事部门工作的老同学江浩.他和李小虎都是十连的战友,以后作为工农兵学员,江浩被保送到北京大学上学,毕业后重回西藏工作,现在已经担任了处长.在老同学处,他得知了十连战友们工作生活的情况,也得知了原八团副团长康铁山被枪毙的消息.康铁山在位时,利用手中的职权,先后奸污了七名女支边青年,其中一名女知青因怀孕导致上吊自杀。此案惊动了中央,西藏高法从重从快判其死刑,立即执行。这个披着人皮的狼,终于受到严惩,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。他觉得恶有恶报,这是必然的结果,正义终究会得到伸张的,他终于解了心头之恨,遗憾的是,自已和周美华付出的代价太大了,还有那些受迫害的知青们,老天真是有眼哪。

李小虎告别了江浩,乘长途公共汽车,在路上奔波了两天多才赶到了原团部的下坝坡,十几年了,重回自已工作生活的地方,他心中充满了激情,看到的一切都觉得是那么的亲切.他下车后步行到十连走了两个来回,路还是那条路,房子也没有变模样.团部已改为农场,挂上了新牌子。原来自己在十连居住的营房已有当地人接管,各自打起了围墙.他又租车到十二连驻地,看了看周美华曾经养猪的地方,昔日的畜牧地,已变成了一片废墟,非常荒凉,可以想象周美华在这里工作是何等的不易与坚强,融景生情,他更是挂念不知现在何方的周美华,不知她生活的怎么样,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愿吧。

李小虎一路走来,感慨万分,河南几千名支边青年将青春和热血洒在了这片土地上,把美好的年华献给了建设边疆,造福边疆,西藏的山水不应忘记,也不会忘记,是他们给西藏增添了新的光芒……

临近中午,李小虎才赶到了风头山的沙玛沟烈士陵园,这里长眠着豫北市十六名支边青年。他们是因公,因病把自己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西藏。

沙玛沟烈士陵园不大,建在一处山坡上,没有围墙,四通八达.山石嶙峋,杂草丛生,排列无序的几十座坟墓,像一座座碉堡守护着这片土地。雪山为伴,森林挡风,星辰照明。

李小虎用毛巾擦拭着每一块墓碑,默默地向他们哀悼。当他擦到一个叫丁秋萍的墓碑时,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了,但往事历历,令他潸然泪下。

丁秋萍是豫北市到西藏支边的青年中,年龄最小的一位姑娘,遇难时才16岁。

那是进藏一年多的时候,她与十几位支边青年到察隅河畔拉沙子,修建水电站,途中因司机操作失误,乘坐的卡车不幸翻入山沟,车上的人员全部受伤,有三个特别严重。而她被车辆压住,伤及头部,当场死亡。

消息传来,全团支边青年极度悲伤,特别是女青年更是哭成一团,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!一个花季少女在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就画上了句号,怎能不让人痛心哪。谁也不敢把噩耗告诉她远在万里的父母,有人代写书信,谎报平安,偶尔有人回家乡探视,也告诉她的父母,女儿工作很忙,让他们放心。就这样一直善意的隐瞒了十年,直到支边青年陆续回到家乡安置工作时,她的父母才明白了女儿已不在人间,再也不会相见,可爱的女儿已经永远留在了万里之外的西藏边关。俩位老人痛失爱女,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,从此一厥不振,况且时过境迁,也没有能力再去奔波察看,加上已是风烛残年,只好与女儿在天堂里相见了。以后,俩位老人每到清明节和女儿的生日时,就会到十字街头给女儿烧把纸,遥祭招魂,让女儿记住回家的路,直到若干年后,俩位老人相继去世为止.

李小虎擦完了所有的墓碑,发现有两只大鸟一直在墓地的上空盘旋着,似乎想看清他的面貌,难道它们知道是亲人来了吗,难道它们是往天堂报信的大鸟吗?他不时的向大鸟挥手,向它们呼喊,请大鸟告诉他们吧,西藏人民不会忘记他们,战友们也永远会把你们铭记在心里,你们不会孤单的,安息吧,亲爱的战友,再见,再见……

李小虎仰望天空,默默的祷告着……

(未完待续)

作者简介:宋一臣,男,河南省安阳市人,年10月生,中共党员,大专文化。年参军入伍,历任战士,排长,干事,连指导员,团组织股长,秘书,科长,副部长,部长。上校军衔,荣立三等功三次。年转业地方工作,担任县处级干部直至退休。著有作品集《我们还相信霍金吗》由香港中国国际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。电影剧本《老顺》由电影文学杂志刊发。

来源:上海知青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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